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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州記·茶遇平江



白墻黑瓦青石巷,多少人間煙火味。

詩詞歌賦也好,電影動漫也罷,都不過是以不同形式演繹著故事二字。

看倦了你方唱罷我方登場的舞臺演繹,也厭煩了了無生機的泛黃書頁,一個人背起行囊前往那座將茶館品茗說書當(dāng)做日常生活的蘇州城。

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往往會伴隨著不確定性以及預(yù)料之外的小驚喜。十三個小時的車程多少有些疲憊,到達目的地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澡睡覺,任憑景致再妙,也難以分神欣賞。

休整過后,再看蘇州,便別是一番風(fēng)味。

民宿地是在蘇州的市中心姑蘇區(qū),不同于其它城市里的高樓林立與車水馬龍,這里的市中心是一條保留著歷史文化底蘊的姑蘇古街道,連接著商業(yè)圈的觀前街與文化圈的平江路,是記憶里的江南水鄉(xiāng)模樣,一筆一畫,一字一句皆能成詩。

即使是在被命名為第一商業(yè)圈的觀前街,也感受不到絲毫淫靡奢華,站口的評彈小調(diào)多少有些溫婉舒適,和著煙靄迷蒙的小橋流水,不用多發(fā)一言,便充滿了人情味兒。觀前街旁店鋪生意多半是紅火,談不上摩肩接踵卻也是往來不絕。和房東一起去鋪子里點一碗糖粥,配上隔壁的鍋盔燒餅和一碟脆皮白蘿卜,清淡舒適。

去時天氣尚未放晴,多少有點小雨,房東說,這樣的天氣最適合聽曲喝茶。

房東是位蘇州姑娘,性格也是頗為合緣。恰巧姑娘這幾日無事,便為我做起導(dǎo)游,去往她常去的那家茶館聽曲喝茶。

姑娘說,平江路是蘇州的古城縮影,里面多有寬街窄巷,巷子也是高墻夾著曲折的街巷,頗有些曲徑通幽處的意味。周圍保留著大批老式民宅,上了年紀(jì)的老房子,白墻青瓦,木柵花窗,清淡分明。外墻痕跡多已斑駁,卻有如丹青水墨,墻面剝落處又攀升許多藤蘿蔓草,神采靈動。江南的匠人心思靈動,把園林美學(xué)發(fā)揮到極致。

我同姑娘打著傘漫步于巷間,想到了戴望舒的那首《雨巷》:撐著油紙傘/獨自/彷徨在悠長/悠長/又寂寥的雨巷/我希望逢著/一個丁香一樣的/結(jié)著仇怨的姑娘……放在此處也是頗為應(yīng)景。

平江路邊老街店鋪林立,中間多多少少夾雜著變身為酒吧的老宅,老宅并不張揚,除了門楣被打造的更精致些,沒有嘈雜繁鬧的音樂,也沒有諂媚招攬顧客的店員,老宅有著自己的驕傲,那些精心擺放的桌椅,仿佛只為等待那有緣人。

小橋小店沽酒,初火新煙煮茶。

茶館在平江路盡頭。說來這家茶館名字也是極有意思。

茶館取名“吳先生”,卻不是因為店家老板姓吳,而是取于蘇州的吳文化。姑娘是茶館熟人,講到茶館,也是頗為驕傲。她說,蘇州向來講文化的歷史古城,旁人風(fēng)花雪月誘人深入,柴米油鹽淡人口味,而茶館卻是巧妙的將二者結(jié)為一體,進茶館品茗聽書也是蘇州市民生活的一種方式。

茶館應(yīng)著老街,外裝多是白墻青瓦,只是內(nèi)里多少帶了點自己的小心思。亭臺閣樓里的欄桿,形狀各異卻也不失違和,樓上包間傳來的叫好聲讓姑娘喜笑顏開,姑娘催促:快點兒,這個時候應(yīng)該是彈詞姐姐登場了。

進茶館的時間恰好趕上琵琶小調(diào)彈唱。白底青花旗袍,手抱琵琶輕捻,吳儂軟語彈唱,這是我進門后對彈詞藝人的第一印象。

彈詞藝人極為優(yōu)雅,語調(diào)緩慢卻也不失大方的對茶樓老板一番夸贊,談起蘇州小調(diào)又頗為自豪,真正開始彈唱時卻又是另一番風(fēng)采。彈詞藝人吳語彈唱,聽得鄰座一漢服姑娘如癡如醉,而對于不通吳語也不通音律的我卻宛如牛嚼牡丹,只是多少有些愜意。

倚在窗邊,配著桌前的蘇式糕點和小碟瓜子,姑娘叫了上好的碧螺春,杯中葉尖兒隨著熱水沖燙而緩緩舒展,耳畔彈詞藝人琵琶曲調(diào)張弛有度,窗外絲雨銜入桌內(nèi),倒也不失一幅江南好風(fēng)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