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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南的花


  冬天的南方是濕冷的這一點透過連綿不斷的細(xì)雨很好地印證出來,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,行人開始將脖子縮進(jìn)大衣,將雙手自然地插入口袋。冬天來得太快,于是才發(fā)現(xiàn)街上的梧桐也不知什么時候全然變黃。
  “生活的進(jìn)程從來不是均勻的大部分的時候只是維持原狀,總是在某些十分短暫的節(jié)點中,發(fā)生方向的驟然改變?!奔竟?jié)的驟然改變像是預(yù)示了什么,或許預(yù)示著,漫漫的人生長途,你可能又挨過了春夏。
  我從前最愛的那個糖葫蘆早已沒有童年的味道了,我小時走過的石板橋早已換上了鋼筋的水泥路。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好像在成長的道路上奔波了這么久,周圍的很多都變了,但是那家花店卻還是長久地開在那個角落,花店的花還是依舊不敗。從前,上學(xué)路上總會看到它,褪色的招牌,
隔著玻璃被透過的陽光灑得燦燦的雛菊,斑斕了我最青春的時光。
  后來,大學(xué)回家的機會少了,鮮能再關(guān)注那家店。被忙碌沖昏頭腦,決定拋下一切回家躲避時,頂著一個人的孤單,將行李扛上公交,頂著一個人的孤單,聽那些寂寞又哀愁的女聲,看人們疲憊的臉頰。我盯著窗外快速變換的街景,居然透過公交的擁擠的人群,透過已近夜幕的昏暗,瞥見了那家小小的花店,那時候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,選擇了提早一站下車,不顧一切地想要買枝花給自己。已經(jīng)是很冷的冬天了,深色的天幕像是沉默的暗紅色石竹,風(fēng)聲肅殺,路燈的光影搖曳,我拉緊了外套,鼓足所有勇氣踏入花店。
  老板娘很溫柔地在打理花的多余枝條,店鋪內(nèi)是溫馨的花藝設(shè)計,原木色的小圓桌上擺
著竹編的花籃,水桶里的花群野蠻生長,包裝好的玫瑰,也不知會贈與哪一位?;ǖ晟l(fā)的香是淡雅的,有種歸隱女子的脫塵氣。
  老板娘將手上的水擦了擦,微笑著上前來問我要買哪一種,我突得有些不知所措,再環(huán)顧了四周,眼睛就被那撲啦啦出現(xiàn)的滿天星俘獲了,極淡的粉紅,泛出溫暖的氣質(zhì)。“我?guī)湍惆b起來。”她抽出密密麻麻的滿天星細(xì)細(xì)剪裁,問道;“是要送什么人嗎?”聲線溫柔得一塌糊涂,我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心里說道,是送給我自己的。牛皮紙的老舊深沉簡單就包住了一個那猶如漫天繁星的斑斑點點,突然便感覺心中的一塊荒地默默地將花開了出來,那些小小花安慰著一顆疲憊的心,安慰我就算是山崩海立天傾地壞的世界磨難也是牛毛小事。
  在花店門口終于滿足地準(zhǔn)備回家,老板
娘走出來,同我講:“回家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呀,”莫名就鼻酸了,感動本來就是很簡單的一件事,不需要什么猶豫或者深思熟慮,我看著街上被眼睛中水汽打糊的斑駁燈光,回頭笑著說好。
  我走走再回頭時,老板娘還站在門口,我看看手里的花,繼續(xù)昂起頭走向那條暫時黑暗的前方。我們趨行于人生這個亙古的旅途,憂愁纏滿全身,痛苦飄零一地,但是寒冷不會漫長如冰河紀(jì),冬天總會過去,就像春天總會到來。而那些旅途中的不經(jīng)意暖心,終將成為珍貴一輩子的小心翼翼。
  城南的花開著,它長長久久開著。其實冬天,真的就是很簡單就能熬過的一個季節(jié)。